鳳凰燒過迷目燦爛 - 鄧達智

鳳凰燒過迷目燦爛 - 鄧達智

惱人潮濕春天遠去,去冬極寒,世界這邊氣候回復幾分正常,五月最後幾抹爽爽涼風吹過,你愛?你不愛?
夏日長長地攤在前頭,先回贈季前燦爛花滿樹,讓大眾花了眼。大自然移形換影,花叢中,都忘記炎炎烈日,一條心繫着這幾個星期如烈火燒透天似的鳳凰木。
香港設有樹木辦,可惜辦樹能力未見高強,種的樹似乎很多,難免有點亂,同時殺的樹也不少。
英國人舊時種樹不見得比今天特區種得數量多,但種得有系統,有季節性,讓巿民看到,嗅到,感覺到!巿區除了山頂,九龍塘,九龍仔,彌敦道尖沙嘴段之外,大幅樹蹤未必明顯,新界成長我們樹緣的福氣很大。大帽山過去滿植松樹,松香四溢。舊時新界兩條主要公路:從巿區往西北走青山道,往北走大埔道,沿途植遍樹形優美,來自澳洲尤加利千層樹。偶有小山丘,尤其政府機關,例如大埔元州仔,屏山元朗理民府,屏山舊元朗警署,元朗公立中學前校舍……高插入雲白皮尤加利樹十棵八棵,清冽葉香長長遠遠傳來,好不醒神。當然,還有南生圍,不少已是精彩百年身。
英國人從美洲殖民地將樹木,例如影樹(鳳凰木、Delonix Regia,藍花楹、Jacaranda)移植到當年其他亞非屬地,也從遠東將例如榕樹運往世界另一些角落。所以臨地中海以色列台拉維夫及海法港,離家多年之後,我看到一列一列巨大榕樹。也在綠洲古城耶利哥再次親近,陪我們成長,每年初夏被火燒過似的鳳凰木,站立異鄉樹影下,手執子熟掉落近兩呎長種子乾莢,抬頭望裘裘紅花,郁郁鄉愁來襲,眼淚不住地流!
那串種子莢,一直帶在身邊,保存到而家!
冷冬過後,花樹開得更火旺,今年香港鳳凰木特別動人,雖然蕭紅的淺水灣少了老日子的安靜,高樓大廈發展似頂心杉,好些影樹被殺,難再回復火燒般燦爛,然而張愛玲被感動頗深的炎櫻在香港其他山海城市地段,卻燒得眼睛暈頭轉向,不斷停下細看。